原标题：《新白娘子传奇》里的最大悬念，看了这部电影终于懂了
文 |柳残月
有一个中国古代四大情女的说法，指白娘子、孟姜女、虞姬和王宝钏四人，她们的故事在从古至今的各种文艺形式中都很旺盛，但进入影视时代后，出现了分野——白娘子的生命力，远远超过了其他三人。
这有一个重要原因是，赵雅芝和叶童主演的那部《新白娘子传奇》大大提升了白娘子故事的经典性，使这个故事在今天的时代，依然焕发出新的生机。
当然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讲，是因为白娘子的故事本身拥有更高的当代价值和可挖掘性，才诞生了《新白》这样经典的当代影视作品。
所谓当代价值，是说白蛇故事歌颂的敢爱敢恨的女性，提倡的跨种族爱恋，永远都不会过时，甚至在今天有更重要意义。同样的情况还有彰显女性自我意志和精神超越的花木兰故事，反例则有我们上面提到的王宝钏，她为薛平贵守节的故事再动人，在今天看来就过于封建了。
而所谓可挖掘性，你可以在许多经典作品身上发现，比如《西游记》本质里的成长、团队、冒险故事，就可以在任何背景下重构，之前不是还有人说《我不是药神》的卖药小分队就是西天取经小组吗？
《新白娘子传奇》
经典故事之所以长盛不衰，正是因为它们拥有可被无穷演绎的巨大空间，它的文本缝隙里总是留下了许多空白和悬念，让后来者不断有自由发挥的可能性。
最好的例子就是徐克的另类经典《青蛇》，以及前几年的《大圣归来》，它们都在经典原作的缝隙中找到了可以生发演绎的精彩故事，从而制造出新的传奇。
下周五要上映的动画电影《白蛇：缘起》，也是这样一部电影。它在经典白蛇传的缝隙里发现了新的疑问，挖掘出原故事里隐藏的最大悬念。
这个缝隙里的巨大悬念，在电视剧《新白》中也被忽略，或者说留白了。
它的重要性有多大？大到若没有这件事，白蛇传的故事根本就不会成立。
白蛇传整个故事最大的一个行为动机和源头是白素贞要报恩许仙。为什么？因为前世许仙救过她。但究竟是怎么救的？这个恩情竟然这么大，需要以身相许才能报？
《新白娘子传奇》
这个疑问没有任何人解答过。冯梦龙《警世通言》里的那篇《白娘子永镇雷峰塔》里并没有提到，后世的所有演绎都对报恩的缘由一笔带过，至今仍是未解之谜！
而这个千古悬念，就成了《白蛇：缘起》要为我们讲述的故事。片名「缘起」就是说，这是在讲白蛇和许仙在「前世」的故事。
白娘子的故事是在南宋绍兴年间，《白蛇：缘起》把故事往前推，在晚唐乱世，当时的国师为了修炼神功，发动民众大量捕蛇，而许宣，就是捕蛇村中的一员。
这里有个很微妙的设定，因为当年叶童演的角色叫许仙，所以我们就太过先入为主了，但其实在《白娘子永镇雷峰塔》的版本里，他其实是叫许宣，片中用这个名字，也算是复原。
而一位叫做小白的蛇妖，被师傅派去刺杀国师，却因为不慎失手而意外失忆，救下她的刚好就是许宣。
小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着神秘的力量，却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人是妖，而国师却已经派出人马追杀小白，甚至直殃及到捕蛇村的民众。
为了帮助小白找回记忆，也为了拯救村民，许宣和小白开始寻找真相。
这是一个好莱坞式的寻根故事原型，你也能看到片中有加入一条叫肚兜的狗这种典型搞笑配角的设定——
画面上也有很强的乱世和传奇质感——
小白寻回自己的身份，是对自我的一种确认，也是她重新思考人与妖关系的过程；而许宣帮着小白寻找记忆，则是他自己成长和醒悟的过程，与小白产生感情是一方面，更重要的是，他从一个在乱世之下苟活的顺应命运的人，慢慢成长为一个敢于反抗、甚至逆天改命的人。
在白蛇传正本的故事里，白素贞是这段感情里完完全全的主动者。和许仙的相遇、再见、结合，整个过程都是她一手设计和把控，称得上是自我主宰爱情的新新女性。
但是这种主动，其实是古代志怪小说中写「妖女」常见的一种模式：温柔善解人意的女性主动靠近品行兼优的公子书生，缠绵爱恋后或主动或被动地离去。
某种程度上，这是那个男女关系高度受约束的时代下，文人墨客们对理想两性关系的一种幻想，是带有强烈的性别审视意味的。
但《白蛇：缘起》，通过重写小白和许宣这个前世故事，完完全全改写了这个多少有些不平等关系的传奇。
许宣在这个故事里，从我们既定印象里的被动方变成了主动方。这还不仅仅在于他救下小白、帮小白寻找记忆的设定，而是在于他看待人与妖结合这件事情的态度上。
白蛇传的故事，或者说大部分讲妖怪的故事，都会强调一个核心，那就是人妖不能结合，许仙和白素贞也是因此分开，人类对妖怪天然的惧怕感，还让许仙甚至用雄黄酒去试探白素贞，因此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风波。
但在《白蛇：缘起》这里，关于人妖相恋禁忌的矛盾，完全被做成了另外的一个故事。在这里我不打算剧透太多，但总之，这里面的许宣，反倒是为这段感情几乎付出了全部的那个人，他甚至为了跟小白在一起，决定把自己变成妖——
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这是对正本里白素贞和许仙关系的一个倒置和反转，许宣的牺牲，或者说是付出，不仅调和了正本里那种不对等的关系，也为之后白素贞的报答故事提供了充分的合理性。
这也就是我们在开始说的，《白蛇：源起》在传奇里的缝隙，重新挖掘出了新的传奇。这里面其实也暗藏着绝大多数爱情故事都具有的永恒主题：为了爱情超越一切障碍。
传奇之所以在每个不同的年代流行，并不是因为它的故事有多么奇诡耸动。而是因为它用刚刚好的猎奇元素，加上刚刚好的、能填补那个时代人心理的幻梦，组合成了一碗让人暂时忘掉现实的孟婆汤。
对于白素贞故事流行的年代而言，文人墨客们希望看到一个不计回报的异女子的忠贞传奇，这也是白素贞名字那个「素贞」的代表意义。
而对当代观众来说，《白蛇：缘起》里洋溢着平等和自由意志的爱情，不仅是对古典传奇的准确把握，也是用现代精神充实了它的内涵，经典永不过时就是这个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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